兩天一過, 牧馬人重新踏上征程。

司歡用手機拍了一張藍天白雲發給母親, 像水洗過一樣的透藍。

106國道只有他們一輛車, 司歡龜速駕駛穿越在一望無垠的廣野中。時不時停下來拍拍沿途風景照, 小枝在車裏昏昏欲睡，清醒時就趴在窗戶上往外看。

司歡開累了, 靠停在路邊下車休息。一路上沒見到多少只喪屍, 不用擔驚受怕。他伸了個懶腰，抱了蔣枝到樹幹下休息。

“開了大半天了，現在到哪了。”他跺了跺酸麻的腳問蔣長鯨。

蔣長鯨在地圖上看了一會, 說：“早著呢, 你開的慢還沒到一半路程, 今晚估計就在這荒郊野外過夜了。”

“荒郊野外怎麽了，野營啊, 小枝試過野營嗎！今天爸爸帶你野營。”司歡來了興致，他還沒有試過露營是什麽感覺。

“不怕喪屍半夜摸過來？”蔣長鯨意味深長的勾起嘴角。

司歡瞇起眼睛, “會半夜摸過來的只有你吧。你今晚在外面值夜，我和小枝在帳篷裏面睡。”

不過說了也沒用, 半夜某人照樣會摸過來。

蔣長鯨正想開口接上司歡的話，忽然表情一變，立即低頭看向腳下的平地。沙石在地面移動, 大地傳來輕微的震動。

“怎麽了！”司歡道。

慢慢的，他也能感覺到大地好像在晃動, 連忙抱起一旁害怕到站不穩的蔣枝。

“那邊, 有東西過來了。”蔣長鯨只聽到了轟隆隆的聲音, 東邊幾十米開外的天空被蒙上了一層黃色的紗。

司歡拿了望遠鏡看過去，不是他們的的幻覺，滾滾黃沙在翻騰滾動。咚咚咚的聲音更清晰了，好像很多人在跑動，向著他們的方向過來。

蔣枝嚇哭了，埋在司歡的後背抽噎。

蔣長鯨突然道：“上車！”

黃沙鋪天蓋地的襲卷了他們上方的空氣，眼睛被飛來的沙土蒙得什麽看不見，司歡捂著小枝的嘴鼻快速鉆進了車裏。

車外面的世界是土黃色的，司歡輕聲哄著小枝，檢查過她嘴巴有沒有進沙子。遠遠的，蔣長鯨看見了這場黃沙暴的始作俑者——晃晃蕩蕩的一群動物。

為首的是幾十只體型彪壯的犀牛，身後面跟著猩猩、老虎大象之類的山間動物，震起的灰塵在空氣中飛揚。蔣長鯨心裏正起疑的時候，發現動物們的後面還跟著一些體型笨拙的喪屍動物。

發生什麽事了，喪屍動物的數量少，沒理由它們會因為這幾只喪屍動物，而所有動物都進行大遷移。

司歡同樣向窗口外面看，那群動物像瘋了一樣往這邊跑。就在他們準備退回空間為它們讓路時，突然地面傳來了比這些動物踩踏更為劇烈的震動。

頓時天昏地暗，地動山搖。司歡第一感覺是發生了地震，努力地抓著座椅劇烈的晃動差點讓他栽到車座下面。

“進空間！別在這裏待著！”

大自然怒火下，地球上的所有生靈都變得十分脆弱，依賴生存的環境頃刻之間就蕩然無存。

一閃身回到了藥廬空間，司歡腦子被晃暈了，久久不能回神。

蔣枝被剛才的地震嚇懵了，摟著爸爸的脖子神色有些呆木，哭也哭不出來。

“歡歡，小枝！我們現在在空間裏面沒事了。”蔣長鯨也慌了神，人生第一次碰見大地震，竟是在這個時候。

司歡緩了一會，勉強腦子清醒了些。

他擡頭看了看愛人和孩子，呼了一口氣，“我沒事了，不用擔心我。”

蔣枝終於哇的一聲哭出來了，眼淚鼻涕齊流，眼淚如斷了線的珠子一樣流下。

眼淚婆娑向爸爸伸手讓他抱自己。

“小枝別怕，爸爸在。”司歡抱住她，治愈異能悄悄輸送至小枝體內，緩解她緊繃的精神狀態。

蔣枝哭了會，抽抽噎噎地睡下。親眼目睹和感受大自然的神秘力量，對她一個一歲多的孩子來說心理能力根本承受不住。

小枝睡的不好，睡眠時小腿時不時發抖，或者是突然驚醒叫喚兩個爸爸。

司歡心疼不已，一直在床邊照看著，等到小枝沈睡後他心裏那塊大石頭才終於落下。

“小枝好些了嗎？”蔣長鯨輕手輕腳的進來看了一眼嬰兒床，輕聲問道。

“嗯，剛才真的嚇著她了。”

包括司歡自己也是驚魂未定，強打起精神照顧孩子。

蔣長鯨摸了摸他的額頭，關心地說:“累了就睡一覺吧，別撐著我來看小枝。”

“暫時睡不著，你陪我聊聊天。”司歡依偎著愛人。“今天嚇死我了，我以前只在電視裏面看過其他地方地震，沒想到有生之年還能體驗一次。”

蔣長鯨同樣的後怕，“我也是第一次，外面現在情況不知道怎麽樣，等明天再出去吧。”

幸好有空間作避難所，不然他們隨著那群動物跑嗎。

司歡趴在大鯨肩膀休息了一會，下樓去打了一桶水洗車。

黑色的車蓋上了一層黃色薄沙，兩人一起把沙掃來開恢覆以前的樣子。

中午蔣長鯨負責做飯，司歡沒胃口吃了兩口便放下筷子。

“我吃飽了。”

蔣長鯨蹙眉，“才吃兩口，多吃點。”

他搖頭，“晚上我再吃多點吧，現在實在沒胃口，我上去看看小枝。”

司歡起來狠狠親了一口大鯨，“洗完碗上來陪我睡覺。”

睡睡醒醒度過一天，第二天蔣長鯨主動先出去了一趟，回來說外面沒事了，連人帶車一齊出空間。

蔣枝今天精神好些了，但全程都黏著蔣長鯨或者司歡要抱，不肯走路。

司歡出了空間才知道外面的世界變成了什麽樣子，腳下的公路出現了一道道裂紋，路邊兩只手都抱不過來的樹直直地倒下。

眼睛能看到的景物好像被颶風肆虐過一般。

淩亂的動物腳印，地上還有數具動物的屍體，有些是被樹倒下砸死，有些連屍體都被踩扁了。和大自然比起來，人類和動物都是如此渺小。

“我們走吧。”蔣長鯨回過頭叫他，他們耽誤了大半天的時間。

“來了。”

司歡把腦裏亂七八糟的多愁甩掉，矮身鉆進車裏。

按照地圖上的線路圖，他們再穿過一道隧道就能到另外一個省的省界了。可當蔣長鯨開到那條隧道時卻發現，昨天那場地震導致了山體滑坡，泥石傾斜堵住了隧道。

蔣長鯨下車查看，一會折回來，“這條路走不了了，返回去走另外一條吧，繞多些彎路。”

幸好他們還有預備路線。

“繞吧，總不可能在這一直等著。”

蔣枝窩在爸爸懷裏玩陶瓷水哨，咕嚕咕嚕好不容易吹出了聲音，小臉都憋紅了。小孩子忘性大，心情又回覆過來了。

折回原來的分叉口，駛向另外一條公路。

司歡有些緊張，昨晚那群動物就是從這個方向奔來的。

這條公路比他們之前走的那條更狼藉，樹木東倒西歪堵住路中間。司歡和蔣長鯨平均每隔五分鐘就要下車，把樹幹挪開。

來來回回幾趟，司歡乏力靠在車門上休息。“還要搬多久！”

正常來說，兩個人是搬不動這麽粗的一顆樹。司歡使了吃奶的勁手都抖了，還不如大鯨輕輕松松地挪開了。

蔣長鯨睨了他一眼，“你帶小枝在旁邊看，我來挪開就好。”

“你一個人出風頭算怎麽回事，我也是個男，我就不信我搬不動了。”司歡不服氣道。

蔣枝慢慢膽大起來了，跟著爬下車看爸爸們是怎麽把樹搬開。司歡為了在女兒面前表現，硬是咬牙跟著又搬了好幾趟。

回到車上，司歡覺得自己手不受控制在顫抖，小枝驚奇的戳了戳爸爸的大手，發出咿呀的驚嘆。

“大鯨，我年紀輕輕就帕金森怎麽辦？”司歡哭喪著臉要愛人也抱抱他。

蔣長鯨受不了他又嬌又作的性子，解了安全帶“勉為其難”的轉過身，“你是多久不運動了，身體虛成這樣！”

“什麽叫我不運動，我每天抱著幾十斤重的東西上上下下這不算運動？你個沒良心的！”說完，司歡瞪了一眼蔣長鯨。

“好了好了，影帝回覆正常人生活了啊。”蔣長鯨坐回去重新踩油門。

“唉，其實當年要是我去影院的話我估計就真的可以拿一個影帝獎杯回來了。”司歡感嘆人生的偶然性。

“啊啊啊啊！”蔣枝指著車窗外拉了拉爸爸的手。

司歡探頭過去問:“枝枝看到什麽了？”

蔣枝不知道怎麽形容，堅持要讓爸爸看。

一道很深的溝壑出現在他們的視野內，在公路的左側，司歡不知怎的心裏一緊。

鬼使神差想過去看看，這裏就是之前地震的中心帶嗎？

“能過去看看嗎？”車沒辦法開下去，司歡下車走了幾步。

溝壑約有十幾米寬，怕周圍的沙土是松的，司歡不敢走近。撿了塊巴掌大的石頭扔下去，等了好久都聽不見回響。

地球表面這道裂縫深不見底，更不知道裂縫有多長，一直延伸到天邊看不到盡頭。

司歡看完了準備返回車內，蔣長鯨抱著小枝在等自己。

“嗚嗚嗚——”

一旁栽倒的大樹傳來一聲輕微的嗚呼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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